第四十四章 親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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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昭容一出聲,程老爺這才注意到長子身邊的陌生麵孔,眸中泛起疑色,側首問道,“這位是——”昭容自是不必對程老爺行禮,這會兒直直立著,顯得有幾分惹眼。

程朱氏連忙傾身過去,介紹道,“這位是昭容長公主。”

程老爺一怔,程朱氏去了廟中祈福他是知道的,可至於具體是為了何事去的,他便不清楚了。也更是疑惑長公主怎會在他的府邸,且與他們一道回來。

他隻當程朱氏又胡亂攀附,從前並非未曾發生過類似的事。那時他正與同僚在書房商議要事,她親自端了茶水來,不料一句奉承,反是踩到了對方的痛處,氣得那人拂袖而去,向上邊參了他一本,險些害他失了官職。

自此以後,無論什麼公事,他便都在外頭辦,不願意在府中待客了。

程老爺心中古怪,臉色微沉,瞥了一邊的程朱氏一眼,才上前去,拂衣拱手,規規矩矩行了一禮。昭容往一邊避了,笑道,“程老爺不必多禮。”

聞言,他心裡咯噔一下。君臣之禮不可廢,除非——他瞟向程睿,隻是他這次子癡傻,怎麼也不像是會被天家女子相中的樣子。

隻是長子又已成親——

他思緒雜亂,卻是無心顧及行禮之事了,目光逡巡在長子與長公主之間,心下似有猜測呼之慾出。

再看一邊阮玉儀斂目垂眸的模樣,他不禁心下暗歎。他思忖良久,沉聲道,“行秋,我與你母親有事相商,你們暫且先回各自院兒裡去罷。”

說著,又添一句,“好生招待公主。”

程老爺既已這麼說,阮玉儀等人自是不便多留,便各自離開了,隻留下一個不曉事的程睿依舊被允許待在原處。

她不願與程行秋一道走,便刻意落下幾步,走出冇多遠,卻聽得正廳中隱有瓷器破碎之聲。

待回了院子,得了訊息,守在門邊許久的木靈忙迎上來。她盼了好幾日,終是見著小姐回來,便歡喜地撲上來,意欲挽住她的手。

不想卻被木香伸手攔下,她沉了語氣,低斥“小姐跟前,莫要如此毛毛躁躁的,傷著小姐可如何是好。”話是這麼說,可也冇打算將小姐受傷的是告知與她,也是為免她不知所涉之事,非得問出個緣由。

阮玉儀知道她是擔心自己的傷處,於是也不多說什麼。見木靈鼓著腮幫子,便上前安慰地戳了下,微微笑起來。

她一笑,眉眼彎彎,容色如玉,麪皮上的每一筆皆似是大家勾勒而成,每一道弧度都儘是溫柔。

原本打算回木香一嘴的木靈,被動了一下,也噗嗤一笑,再憋不住氣,“小姐,寺院那邊可有何有趣的?近日似乎有燈會呢。”她轉而跟在阮玉儀一邊問東問西。

她一邊向裡走,一邊緩聲道與木靈聽,“正是燈會,遊人多得很,可熱鬨著呢——”這麼一描述,叫木靈聽得極羨慕,阮玉儀抵不過她一雙眨巴眨巴的眸眼,便應了下她來年燈會也帶上她。

廂房內因著一直有專人灑掃,還是窗明幾淨的,她閒坐於幾案邊,隨口答著木靈的話,說到製花燈時,木靈好奇道,“真想瞧瞧小姐的兔子燈究竟有多圓潤,叫木香姐姐笑到現在。”

“你可冇緣分瞧見,”木香端上來一碟棗泥酥,打趣道,“那燈叫世子拿去了。”

一聽這話,木靈也就把花燈的事拋在腦後,轉而問道,“小姐與世子相處得如何?”

阮玉儀心中不由得憶起夜裡與他共枕的情景,屋子雖昏暗,卻有月光相照,耳邊儘是那人清淺的呼吸聲,攪得她心緒雜亂。

她下意識撫上了耳垂,忽地想起答應世子的話,於是吩咐道,“木香,你取來那對東珠墜子,差個人送去玲瓏閣,問問是否還能修回去。”

若是他們也弄不好,她也隻能想想如何與世子交代了。

木香應聲去了。

阮玉儀拈了一塊棗泥酥,又將餘下地往木靈處推了推,“你不是總饞木香的手藝麼?”

木靈眼睛一亮。從前木香姐姐替小姐護食,總不允許她們多碰,偶爾擺好了盤,有放不下的才順手叫分了。木香姐姐一手江南風味的手藝,哪裡是隻她饞,分明嘗過的都饞著呢。

她也不客氣,便拿了一塊塞進嘴裡,恨不能塞得滿口纔好。阮玉儀在一邊瞧著她著急的模樣發笑,趕緊叫她慢些吃。

今兒剛從聖河寺回來,卻是不需要緊著去見世子的,於是阮玉儀便得了空,未時左右,在榻上小憩了片刻。她半張臉陷在被褥中,襯得她的臉愈發白淨小巧。

木靈瞧了會,替她放下紅羅帳,又掖了掖她的被角。其實饒是她這樣近身在小姐身邊伺候的,也覺得小姐比一年前初見她時消瘦了些,也冇了來時活潑的生氣。

木靈搬了椅子在床頭坐著,守著她安睡。

“小姐歇下了?”木香進來時發現屋子裡分外安靜。木靈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木香便會了意,輕手輕腳出去,那麼此事,等小姐醒來再知會與她不遲。

因著無人來喚她,這一覺,阮玉儀直睡到快要晚膳時,方纔悠悠轉醒。

木靈聽見了動靜,去外室倒了小半杯茶,遞到小姐唇邊。她與木香都知道,小姐醒來時會口乾,許是會想喝水,因此一邊向來不會短了茶水。

“小姐,”木香自衣袖中取出一個小木匣,裡頭裝的是那對損壞的耳墜,“那掌櫃的說,這耳墜修複起來繁瑣,既然小姐要求,明兒他便會在玲瓏閣候著,說是要小姐親自去纔是。”

阮玉儀不疑有他,便應下了,“既然要出府,那邊順便去趟布行,到時候做幾身衣裳來。”

木香一想,彆說之前損壞的兩身,這天一日比一日寒了,確實是該為小姐添些衣裳了,“那麼還是叫布行的人定做嗎?”若是入冬,要添置的衣裳便多,院裡的銀錢怕是不夠做個四五套的。

阮玉儀也想到了這層,於是搖了搖頭,回道,“放兩套在那邊做,餘下布匹拿回來,我自己再看著做一件,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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