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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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決定了日後工作方向的戰略會議之後,整個肇慶小朝廷君臣們都忙碌了起來。

陳子壯帶著八名從都察院禦史和禮部、吏部抽調出的中層官員組成一個臨時機構,稱為“校檢兩廣推舉行台”,讓肇慶、廣州、梧州等各個尚在朝廷控製範圍的府縣推舉若乾士子,來到肇慶統一考察任用。

當然,也會有朝中官員所推舉的,一併招到肇慶統一考察。陳子壯定下的基本工作準則有三條,一是異地為官,儘量不把這些人安排到自己的鄉裡;二是多用舉子,兩廣本地有不少自己就有舉人功名的士子,這些人不過是因為戰禍冇能參加科舉而已;三是內外互調,把朝內部分中低層官員派往府縣任職,再將部分府縣士子充入朝內。

如此三條原則之下,人才選用工作開始有條不紊的展開。

與此同時,新任提舉市舶司的戶部侍郎張同敞也領著十幾名官員準備向廣州而去。臨走前朱由榔把一千親軍交給他,並且下旨讓目前正在廣州的陳邦彥輔助其工作,張同敞還可以隨時動用由陳邦彥所節製,位於廣州的三千士卒。

這些安排當然是為了讓張同敞對未來市舶司設立後海商們可能的反撲做好準備。

畢竟,所謂開海看似隻是當初大明建國時禁海的祖訓,可事實上根本不是如此。

大明還有太監不可乾政的祖訓呢!也冇見著誰守了,連“掌印太監”這種內相都搞出來了呢。

禁海的真正原因在於朝中大臣、沿海士民與走私海商相勾結,共同逃稅,又通過對民間海貿進行禁止來達到壟斷海上貿易用以牟取暴利而已。

雖然甲申之後,那些個朝中有利益勾連的大臣早死乾淨了,但這些多年來形成壟斷,勢力龐大的海商們卻依舊有著不小能量。開海、設立市舶司其實就是從他們嘴裡搶肉吃,朱由榔當然擔心這幫人會做出啥事來。

好在這些海商再牛掰,力量大多也隻在海上而已,商品貨物總是要向岸上運不是?隻要一上岸,你還能打得過動不動兩三萬的朝廷大軍?你的船能跑,碼頭還能跑嗎?

所以朱由榔給了張同敞四千兵馬的權限,就是讓他學會“便宜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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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一六四七年

滿清順治四年

同時也是大明光烈元年

改元後,全新出爐的“光烈帝”朱由榔先是帶著瞿式耜與一乾大臣在城北搭建的簡易祭台前,進行了一場潮惠大捷後的獻俘儀式,因為位於北京的宗廟已然落入敵手,所以隻能麵向北方好生祭拜了一番。

宰了幾十個滿蒙八旗俘虜的腦袋,撒血旗前,又以三牲祭祀天地、祖宗,朱由榔又麵北而跪,好生自我檢討了一番,眾臣工自然又是表了一堆“恢複社稷”的決心死誌。

這儀式也算再次昭告了朱由榔的地位與權威

而後,在儀式上,朱由榔讓首輔瞿式耜宣讀了由中書舍人王夫之起草,再經朱由榔批閱增改通過的新朝廷第一篇綱領性檔案:《北伐大誥》

所謂“大誥”,是一種極其特殊的文學體裁,始見於《尚書》。乃是周公輔佐周成王時,諸侯管叔、蔡叔、武庚聯合淮夷作亂,周公率兵東征,出師前,以成王的口吻發表誥文,申述所以東征的理由。

此後,“大誥”就成為了國家釋出重大政令或者發動重大戰爭行動時告知天地臣民的宣言,是朝廷所有文書中最重要、最嚴肅的一個。

君臣商議之後,就一致認為,已然明確建立起的綱領應當以如此鄭重的形式定下來,並且讓所有心向大明,誌在抗清的勢力、軍民見到剛剛建立的光烈朝廷抗清決心。

於是這篇《北伐大誥》和獻俘儀式就開始了

瞿式耜站立在九尺高的土台之上,挺拔身姿,尺餘長鬚隨風飄動,麵色肅然,張開手中繡龍的金色卷軸,高聲朗誦

“朕聞:‘自古帝王臨禦天下,皆中國居內以製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國,未聞以夷狄居中國而製天下也’.......”

“建酋本我屬夷,屢生反側,遂乘多難,竊踞中原。衣冠變為犬羊,江山淪於戎狄......”

南京城內,油燈下,黃宗羲看著手中文字,細聲唸到。這篇文字還是他從一位同樣心存抗清誌向的友人那裡傳抄而來,據說他那份檔案也已傳抄多次了。

“戰端一開,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

貴州,貴陽府

一名身姿健壯,麵容剛毅,皮膚略顯小麥色的農民軍青年將領坐在椅上,一邊觀看下屬最新傳遞上來的文書,一邊聽著身邊站著的手下書吏誦讀著剛剛從湖廣方麵得到的一份據說是在肇慶登基的新皇帝釋出的誥文。

他聞言停下看文書的目光,抬頭眺望門外雨後天空,沉默著思索。

“驅除韃虜,光複中華,重昭社稷,救濟斯民......”

夔州府,石砫

一名年逾七旬,滿頭白髮的老婦人躺在床榻上,床榻旁侍奉的孫子則緩緩讀出了聲。

老人平叛、守邊、勤王,征戰數十年,如今年老力衰,不能再上馬殺敵了,部隊主要也由外甥、孫子統領,但她依舊關注擔心著眼下局勢。

自從去年南方新天子潮惠大捷的事情傳來,老人還好是激動了一番,覺得天不亡大明朝,又出了一位英武之君。

如今這份誥文乃是朱由榔特地囑咐堵胤錫傳遞給她的。

大誥釋出之後,朱由榔讓王夫之組織數十名文吏官員,花了數日,將誥文抄寫兩千份,通過各種渠道分發給可以聯絡到的一切尚在抵抗清軍的勢力、官吏、義軍。

自從潮惠大捷之後,明軍兵鋒直抵閩南,又能和浙東、福建的魯王、鄭成功交相呼應,在江南頗是掀起了一番震動。

此次《北伐大誥》一發,再加上新改元的“光烈”年號中“秉昭烈之氣,成光武之業”的豪邁寓意也隨著誥文廣泛傳播,造成了極大影響。

尤其江浙地區很多士子文人本就對滿清統治極為不滿,得到這一檔案後,私下互相傳抄,傳播甚廣。乃至於連南京、杭州等地的不少茶館裡都有許多老百姓知道“光烈天子”的傳奇故事了。

搞得鎮守江浙的滿清重臣多鐸、洪承疇下令讓人滿城查抄,見之則斬首。

但所謂越禁止的東西越能激起人的好奇心,再說滿清對江南的控製力也冇強到這麼可怕的地步,這番操作反而讓其傳播的更快更廣泛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但光烈朝廷所展現出的威脅與影響卻是讓江南清軍開始重視了起來。

位於南昌府的譚泰已經開始行動了起來,他讓麾下節製的綠營漢軍向贛南移動,主要以漢將金聲桓、王得仁所轄,對光烈朝廷施加壓力。

湖廣方向,孔有德在加緊對堵胤錫所部明軍和忠貞營攻勢的同時,開始將部分清軍向南進發,已然逐漸和廣西靠攏。

山雨欲來風滿樓

朱由榔一方麵讓張家玉警惕江西方向,如果譚泰敢南下,張家玉便可從東麵向江西側部進攻。另一方麵則讓梧州、桂林方向的明軍向廣西北部靠攏,以防備孔有德從湘南進犯。

但能夠部署的也就如此了,接下來就隻能期待張同敞、陳子壯的工作進展,能夠帶來足夠的財政組織新的軍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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