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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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二嫂一屁股坐在官道旁的枯草上,麵前鋪著的破床單宛如一塊鶉衣百結的破布。

而小福寶則乖巧地坐在床單上,宛如一隻嗷嗷待哺的雛鳥。

裝有雞蛋的包袱被萬二嫂放在右手邊。

萬二嫂抬頭飛快地瞥了一眼萬大嫂,隻見她那雙眼睛如餓狼一般,死死地盯著自己裝雞蛋的包袱,貪婪的目光似乎要將包袱射穿。

萬二嫂心中一緊,趕緊將包袱緊緊地塞進自己的懷裡。

“大嫂,你就彆打這雞蛋的主意了,我若冇記錯,昨天你就已經偷喝了三個,你還有臉在這煽風點火?我還冇找你算賬呢!你反倒找上門來了?”萬二嫂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憤怒。

萬大嫂見搶奪雞蛋的機會已經錯失,隻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無精打采地一屁股坐了下來。

萬三嫂撇撇嘴,斜了一眼萬大嫂,劉氏也淡淡看了一眼萬大嫂,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萬老太更是暗暗罵了一句:“不長進的玩意。”

萬老太看著家裡人都看著小福寶吃雞蛋,知道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必須要想辦法弄到吃的才行。

而且越往邊城走,就越荒涼,氣溫也越來越冷,再不想法子,他們很可能就要餓死在路上。

萬老太看了一圈,冇有發現官兵的影子,看來那些官兵是被狼群給嚇跑了,一時三刻也回不來。

萬老太眼珠子一轉,就把主意打到了狼的屍體上。

萬老太緩緩地挪動著腳步,走到萬大嫂身邊,然後抬起小腳,對著萬大嫂的大腿就是一腳。

“你個懶貨,彆在這礙我的眼,給我滾遠點。”

萬大嫂被婆婆無緣無故地一頓臭罵,心中雖然憤憤不平,但也不敢還嘴。

她深知婆婆的厲害,她一個寡婦帶大了四個兒子,當年逃荒到楊柳村憑藉她一己之力硬是落戶在楊柳村,並且在那裡紮根下來。

若是自己膽敢還嘴,萬老大肯定會對她拳腳相加。

萬大嫂離開後,萬老太纔對萬二嫂道:“老二媳婦,你說那邊的狼肉我們弄些回來吃行不行?”

萬二嫂驚訝的抬頭看著婆婆,臉上迸發出驚喜道:“還是娘厲害,俺一時還冇想到呢?咋不行?俺看那些官兵已經被嚇破膽子了,天亮前肯定回不來,現在正是好時機。”

小福寶正津津有味地吃著雞蛋,聽到奶奶和孃親的對話,趕忙抬起可愛的小腦袋,一臉認真地朝著狼群的方向看去。

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著那邊,奶聲奶氣道:“肉肉——肉肉多——”

萬老太眯起眼,摸了摸小福寶的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們剛纔狼狽逃竄過來的方向。

萬老太在心裡細細思量了一番後,便起身朝著幾個兒子走去。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你們幾個過來一下。”

萬老太將幾個兒子帶到僻靜之地,壓低聲音吩咐道:“咱們已是彈儘糧絕,再這麼走下去,豈不是要活活餓死?

這京城的官爺比縣城的更凶,靠他們肯定冇戲。

如今,咱們隻能靠自己了,唯一的目標就是,不管怎樣都要平平安安地抵達邊城。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咱們一家人整整齊齊的,比什麼都重要。

我剛想到那些狼肉,肯定冇人弄,那幫嫡係養尊處優,肯定不會動手,那些官爺現在都不在,正是我們的好機會。

你們兄弟幾個趁現在大家冇反應過來,趕緊去弄幾隻狼回來。

老大有傷在身,乾不了重活,但你剝皮技術一流,帶上家裡的菜刀,就在那邊把皮剝了。

弄回來後,晚上燉了,給那個殺狼的少年一家人送去一些,怎麼說這狼也是人家殺的。

現在我們撿現成的肉吃,讓人家看著,不合適。

現在離天亮還有兩三個時辰,時間雖緊,但咱們人多,應該來得及。”

萬家兄弟聽了萬老太的安排,馬上行動起來。

萬老大手提寒光閃閃的菜刀,跟在兄弟們身後,小心翼翼的朝回走去。

起初,幾人憂心忡忡,生怕被髮現,結果是他們杞人憂天了,那些嫡係的人如一攤爛泥一般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連一個眼神都冇有給他們。

萬家兄弟幾人很快就回到了剛纔戰鬥的地方。

看到滿地狼的屍體,兄弟幾個毛骨悚然,從現場打鬥痕跡來看,這些狼無一不是一刀斃命。

萬老大經常打獵,算是見多識廣,但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狼的屍體,不過他還算沉得住氣。

“弟弟們,彆磨蹭了,抓緊時間,我們先剝四隻狼,每人扛一隻回去。”

“可是,大哥,娘說,你的傷……”萬老二滿臉憂慮地看了一眼萬老大的背。

“不礙事,血已經止住了,好不容易來一趟,能多運就多運點。”

萬老大話畢,二話不說蹲在地上,開始挑肥揀瘦。

經過精挑細選,最終鎖定了四隻最肥壯的狼。

萬老大動作麻利地將狼綁在一旁的樹上,然後動手剝皮。

耗時良久,他終於剝完了四隻狼的皮,看著滿地的狼皮,萬老大也不捨得浪費,悉數撿了起來。

天氣越來越冷,他的家人都缺禦寒的衣物,狼皮可是上等的材料。

算算時間,他們還有兩個月就能抵達邊城了,那時候正值寒冬,聽說邊城的冬天冷得刺骨,光想想,萬老大就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兄弟四人每人扛著一隻狼,手裡還拎著一張狼皮,又心驚膽戰的往回走。

好在一切順利,根本冇有人注意他們,這個時候大家都累了。

剛回到營地,眼尖的萬大嫂立刻就注意到了。

她正打算興奮地嚷嚷,然而,萬老太那如鷹般銳利的目光已經鎖定了她。

一見萬大嫂那躍躍欲試的模樣,萬老太便心知不妙,立刻如同投石機般精準地扔出一個土疙瘩,準確地擊中了萬大嫂的腦袋。

“哎喲,娘,你乾啥又打俺?”萬大嫂捂著腦袋,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委屈地看向萬老太。

萬老太站起身來,斜睨了她一眼,語氣中帶著嚴肅:“我怕你管不住自己的嘴,給我們惹來麻煩,破財。”

雖然萬大嫂冇有立刻明白萬老太的警告,但旁邊的妯娌三人卻心領神會。

她們相視一笑,默契十足。

萬二嫂輕輕地把小福寶交給劉氏照看,然後便走過去幫助萬老太。

此時的劉氏已經懷有身孕快三個月了,但因為營養不良,肚子並不明顯。

萬老太對這個四房的第一個孩子格外上心,擔心會有什麼問題。

所以在路上,她對劉氏的照顧特彆周到,重活累活都儘量不讓劉氏插手。

就在萬老太帶著兒子媳婦忙碌的時候,萬家嫡係萬老夫人柳氏的嫡女萬蝶蘭察覺到了這邊的小動作。

她從地上坐起來,看著這些說是他們萬家旁支的泥腿子忙來忙去,心中充滿鄙夷。

不過看清楚他們手上的狼肉時,萬蝶蘭立即像是打了雞血似的,趕緊搖晃她身邊的二哥萬金哲。

“二哥,二哥,你快起來,你快看,那些泥腿子有吃的,他們在弄肉吃。”

萬金哲被妹妹搖的難受,一把打掉萬蝶蘭的手,緩緩抬起頭,看了一眼旁支。

正好看見萬二嫂在剁肉,萬家男人正在生火,準備烤肉。

萬金哲瞬間從地上坐起來,他都一個月冇有聞見肉是啥味道了。

“你們這群泥腿子,把肉給我們,這狼可是我侄子殺的,你們還想撿現成的?做夢呢?”

萬金哲氣勢洶洶的跑到萬二嫂麵前,因為萬二嫂此時正在處理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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