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理了理衣服道:“臣殿前失儀了,還望陛下恕罪!”
李昊磕了個瓜子道:“冇事兒,李孝常在大殿上臭屁連天那會兒,朕也冇把他怎麼著,更何況是你!”
但他之後就被腰斬了啊!
羅藝的額頭上已經開始滲出汗絲了。
李昊張口李孝常,閉口造反的,用意不言自明。
可他心裡很清楚,他麾下那十幾萬兵馬是他如今地位的保障!
一旦失去了他們,他這一字並肩王能被直接貶成狗!
所以他哪能輕易鬆手啊!
頂著壓力,他阿諛奉承道:
“臣對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從未有過謀反的想法,這假如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李昊猛得扔了瓜子,正襟危坐,氣場全開:“朕說假如,就是假如,你無須在這跟朕玩文字遊戲,你玩不過朕的!”
羅藝渾身一震道:“假如臣是李孝常,臣也不會造反!”
“為何?”
“陛下英明神武……”
“不要拍馬屁!在占儘天時、地利、人和,還有朕成功造反的例子擺在那的情況下,為何不造反?你難道連蠢蛋都不如?”
“臣……臣!”
不知為何,羅藝忽然感覺到彷彿整個泰山都壓在了他的身上,壓得他都快喘不過來氣了。
他額頭上的汗絲開始快速彙聚,形成豆大般的汗珠,沿著他的麵頰流下。
在他的印象中,他南征北戰那麼多年來,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李昊冷聲道:“你不要支吾了,讓朕來幫你捋一捋吧。對於有反心的人來說,昨晚絕對是天賜良機!”
“李孝常變成蠢蛋,不是因為他時機選擇的不好,而是朕先知先覺了。而有反心卻冇有造反的人肯定不是蠢蛋不如,而是想有更多勝券,以最小的風險造更大的反,你說朕說的對不對?”
“對!”
羅藝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慌忙搖頭:“不是……”
“嗯?”
李昊站起身,一步一步地逼近他:“你這是覺得朕是蠢蛋,瞎分析了?”
“不不不!”
羅藝這會兒壓根就不敢直視他的眼神,冷汗直冒道:“是臣尚未醒酒,太過疲憊,都不知道想說什麼,又該說什麼了,還望陛下恕罪!”
“恕什麼罪啊?”
李昊突然咧嘴一笑,伸出雙手扶他起身,然後拉住他的手道:
“你的手心怎麼冒了這麼多冷汗?朕隻是在和你探討李孝常造反之事而已,你不必如此緊張。”
“朕有件事忘記和你說了,朕夢到一千多年以後的曆史書上寫著,你也造反了!”
“噗通!”
這轉變太讓人猝不及防了。
剛收拾好心情的羅藝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明鑒,你待臣如此親厚,臣怎麼會造反呢?”
李昊又要扶起他。
不過這次是無論如何也扶不起來了。
他隻得無奈道:“並肩王,你又反應過度了!書上說得也未必準確啊!這些天你和朕如影隨形,朕豈不瞭解你?”
“並肩王聽旨,朕賜你‘丹書鐵券’,世代享用!曹正淳,把閻氏兄弟接朕的私活製作的丹書鐵券呈給一字並肩王!”
“諾!”
曹正淳小心翼翼地用木盤托著一個金字閃耀的鐵券,送到了羅藝麵前。
羅藝看了一眼滿臉笑容的李昊,精神有些恍惚地伸手去拿。
哪曾想剛拿到手裡,那丹書鐵券便跟豆腐一樣碎了一地……
他還冇發怒,李昊先不乾了:
“這什麼玩意兒?簡直堪比一千多年以後的‘豆腐渣工程’!閻立德和閻立本這是要自砸招牌嗎?”
“陛下!”
羅藝再次兩腿一屈,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親眼看著可以免死的丹書鐵券碎了一地,羅藝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被衝破了。
李昊這什麼意思已經極為明顯了。
想到三四萬人被殺,想到李孝常被腰斬,想到李昊那一千多年以後的曆史書,羅藝放棄了掙紮。
相比於活命,眼下什麼都不重要了。
他嘴唇發紫,汗如雨下:“為以示忠心,臣願讓麾下十幾萬兵馬接受李大將軍和嶽大將軍的整編!”
李昊笑道:“你不是一直都讓整編的嗎?”
羅藝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是,臣這是喝糊塗了!”
“你可是千杯不醉的酒量,怎麼會喝糊塗呢?”
李昊讓曹正淳端來兩杯酒,遞給羅藝一杯道:
“你且寬心,儘信書不如無書,那曆史書上說你會造反,朕真的未必信!”
“朕會好好訓斥閻立德和閻立本兄弟倆,讓他們重新給你打造丹書鐵券。還有,聽聞你有個孫兒名為羅通。他爹死得早,而他頗有膽略,就封為越國公,為朕效力吧。”
“朕可是待他如嶽大將軍、蘇將軍、薛將軍等人一樣,先厚封,再‘補功’,朕相信他不會讓朕失望!”
羅藝二話不說,當即拿起酒杯一飲而儘。
隨後再次跪在地上道:
“陛下隆恩讓臣感激涕零!臣從未妄想過丹書鐵券,亦覺寸功未立,卻得封‘一字並肩王’,著實惶恐不安!”
“還望陛下能夠體諒老臣,讓臣複歸‘燕王’,今後長伴君側,為君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