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卻是已經管不著何家婆婆外頭尖酸刻薄的話語了。
她現在整副心神都在婦女的身上。
“你先彆用力，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住。”說著程錦從藥箱裡翻出一塊薑片放進婦女的口中道：
“你含著會好一些，一會也不至於會疼暈過去。”
辛辣的味道辣得婦女淚花都出來了，她艱難的電梯偶遇然後聲音細弱蚊蠅的道：
“小大夫……你寬慰些，就是這孩子……冇保住，那……那也不怪你。”
顯然她是聽到了外頭何家婆婆說的話。
程錦冇抬頭直接回道：“你擔心什麼，孩子一定會何時能給生下來的，安心。”
說著她整個手已經伸了進去，看得旁邊的小琴又是一聲尖叫。
不過這尖叫聲才響過一半，她自己就給捂住嘴巴了。
將整隻手伸進去會有多疼？
她心疼的看向自家姐姐，果然見姐姐整個小臉都皺成了一團，活活像個苦瓜似得。
嘴唇蒼白，緊緊的咬著，怕自己發出聲音來又引得何家婆婆好一陣的叫罵。
她的心好似在滴血，老天啊，她的姐姐為什麼要受這樣的罪過。
心裡一陣難過她忍不住走上前去伸手緊緊的拉住姐姐的手。
喉頭有些哽咽，眼眸裡也滿是淚花，但是她未說出口的話，似乎在場的人都懂。
小琴在心裡默默的道：姐姐，彆怕，我在呢，小琴在呢。
像是迴應她的話似得，婦女越發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
而程錦則伸手在裡麵緩慢的摸索著。
卻說外頭的何家婆婆，冇聽到自家兒媳的叫喊聲竟然又是一急哀嚎著道：
“我老婆子是個可憐的喲，聽聽，這裡頭半點聲響也冇有，該不會是早就殞命了吧。再娶個媳婦得多難啊，我的天呐，這筆銀子合該那小大夫出。”
這話聽著卻是讓人覺得有些發寒，屋子裡的婦人也是聽到了這個聲音，臉色越加的蒼白起來。這時候卻聽外頭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響起。
“娘說得對，就該讓那小大夫出。”哼，讓她凶，冇點本事事還挺多。
活該！
何家婆婆聽到兒子的話稍微寬慰一些繼續道：“小大夫出一點，你媳婦之前帶來的嫁妝也還剩一點，我們再添一點再找個好姑娘，能生大白胖小子的姑娘也是足夠的了。”
“娘，你們不用添了，小仙留下的嫁妝足夠了。”
小仙正是屋子裡婦人的閨名。
而屋子裡，聽到一切動靜的她眼睛裡的光瞬間就熄滅了。
一滴滴豆大的淚珠從無神的眸子裡滾落，滾燙的滑進脖頸裡，彷彿能把自己給燙化了。
他不念著自己，從來都不曾念著自己。
自己當初還想著生了孩子之後他能念著自己的一點好，能為自己想想，能疼愛自己。
原來都是她想多了。
她在屋子裡生死未卜，他就在外頭也不肯進來瞧上一眼，甚至還打起了用她的嫁妝再討媳婦的念頭。
她還冇有死呐，何家，何明山怎的如此欺人太甚！
她當初為什麼要嫁過來，現在又為什麼要生下這個孩子？
婦女小仙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詭異的弧度，喉嚨裡發出古怪的聲音，不如把這個孩子弄死吧。
讓它死，死了一了百了！
隨後，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手忽然掙脫開小琴，然後用儘力氣朝自己的肚子拍打下去。
小琴被掙脫開正尖叫的當口，忽地眼明手快的拉住了自家姐姐的手忍不住氣惱道：“姐姐，你這是乾啥？”
程錦也被驚動了，剛纔那動靜差點嚇得她傷害到小仙。
她看了看整個臉都灰敗的小仙，麵色緊緊的繃著。
小仙冇有神采的眸子靜靜的轉過來看著小琴。
一滴淚無聲的滑落，她乾涸蒼白的嘴唇翕動，說出的話卻殘忍到了極致：“給我殺了它，小琴殺了它。”
小琴的心一抽，無法形容內心的震撼，她的阿姐，溫柔的阿姐，不管遇到什麼艱難都不曾哭過的阿姐，鮮活亮麗的阿姐，什麼時候成了這個樣子。
小琴話語哽咽，大顆大顆的淚水忽地滾落：“阿姐，你彆這樣……阿姐……”
但是小仙隻緊緊的扣住小琴的手反覆重複著一句話：“弄死他，弄死他……”
她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生機，渾身散發著絕望的氣息。
程錦的心一凜，不行，她絕對不允許小仙死在自己的手裡。
她抽出一隻手來從又拿出一塊薑片塞進小仙的口中。
辛辣的刺激下，小仙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了一絲變化。
這時候，她手上動作不停口中快速的道：
“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小仙的神色不為所動。
“人總是應該為自己而活著的，你從來冇有為自己活過難道你不想去看看更多美好的風景和事物嗎？即便隻身帶著一個孩子你也能活的很好，你想想我娘，帶著我從前該受了多大的壓力？但是我現在的所作所為難道不會讓我娘感到欣慰嗎？你不想看看你為你的孩子而感到欣慰的那一天嗎？”
她的眸子裡似乎閃過了一道光，程錦很好的捕捉住了。
“你為什麼要困在一個男人的身邊，那個男人哪一點值得你為他去死，值得你為他傷害自己懷胎十月的孩子？”
小琴這時也發現了帶著哭腔繼續道：“姐姐，你彆出事，小琴還等著你給我找婆家，小琴還想看看寶寶，那是姐姐的孩子，便也就是我的孩子，姐姐不要傷害她好不好？”
小仙眨了眨眼睛眸子裡陡然綻放出異常明亮的光彩來，她的手異常有力的抓緊了小琴的手聲音急促：“對，我不能讓二孃毀了你。”
小琴的話讓她想到了一個更加可怕的事情，若是她真的死了，或是這個孩子冇了，二孃會不會把小琴直接許給何家？許給何明山？
小仙不敢想，因為她知道這事她那個二孃絕對做得出來。
她這麼可以因為自己的私心就害了小琴一輩子？
阿孃去世的時候讓她好好照料妹妹的。
而這個時候程錦手下的動作也忽地停了，隻聽她異常鄭重的道：“會很疼，你隻管用力。”
說著她的手像是夾住了什麼往外一抽，跟著就是什麼東西從小仙的肚子裡往外抽離的感覺……